朝璧

昼夜【德哈无差】

战后互相救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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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在出差时意外的发现自己和德拉科被分到了同一个火车卧铺包间，然后他在火车声中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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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拿着一张车票，上面写着他的包厢号——019。

他从火车车头一路沿着车尾找过去，一路上都是认识的同事——体格雄壮看上去有些气势骇人的都是傲罗们，而神情淡漠，不怎么爱搭理人的都是圣芒戈医院的治疗师。这次国际联合魔法司的交流大会就是为傲罗们和治疗师们举办的。

“16，17，18——找到了，19。” 哈利推开019包间的门，刚露出个笑来准备和里面的同事打声招呼，笑容却一瞬间僵在了脸上。

包间里坐着的是德拉科·马尔福——圣芒戈医院魔咒伤害科的主任，英国魔法界最年轻的治疗师。

他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自己作为傲罗办公室主任，马尔福作为圣芒戈的魔咒伤害科主任，两个部门要一起出差，同事们肯定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了两个主任。结果就导致了现在他们俩单独一个包间的情况。

他有些尴尬的收住了笑容，轻手轻脚的走到自己的床铺前放下了行李。

包间很宽敞，两张床分别靠着墙壁摆放着，正对包间门的位置有一扇窗户。

马尔福正坐在属于自己的那张床的床头看着一本书，属于他的那一半窗户被他打开着，风从窗户中吹进来吹皱了他一丝不苟的袍子。

哈利尽量小声的安置好了自己的行李，他猜马尔福应该很不喜欢看书的时候被一些声音打扰。尽管大少爷只在他进来的那一瞬间抬起头对他礼节性的点了点头，又埋下头去看书了。

他有些无措的在包间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尴尬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个傲罗部同事正好从另一边走过来看见他，那个人一向是个大嗓门，他正要开口打招呼的时候，哈利下意识的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推着那个同事一路往前走，直到走开了一段距离才开口和他寒暄，“威特奇，你也来了。”

威特奇有些好奇，“刚刚怎么了?”

哈利耸耸肩，他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如果马尔福被打扰到的话又得皱眉了，他好像总是皱着眉。

但他很快转移了话题，“你在哪个包间?”

“我在023包间!和拉亚克一起，走，我们去打扑克。”

他热情的招呼着哈利去他们的包间打发时间。哈利想了想就同意了，毕竟他一想到要和马尔福待在一个包间就觉得不自在极了。

他在威特奇他们的包间整整待了一天，直到快十点的时候，他才离开他们的包间朝019走去。

马尔福应该已经睡了吧，哈利心里暗自祈祷。

他轻声的推开包间门，包间里灯烛明亮，马尔福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上埋头看书。

哈利眼尖的发现这和白天已经不是同一本了，很显然这一整个白天，他都待在包间里阅读。

哈利依旧轻手轻脚的收拾了一番，然后就准备入睡了。

他试探性的对马尔福轻声开口，“晚安。”

马尔福从书本里抬起头来，“晚安，波特。”

他的声音柔和，甚至挥一挥魔杖体贴的熄灭了包间里的灯烛，只留下了一盏自己的小阅读灯。

哈利在一点儿不刺眼的光亮中闭上了眼睛。

他躺在属于自己的床铺上，感受到火车在行驶——耳边是哐当哐当的轮子滚动声。

白天的时候还不觉得，但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就显得有些吵闹了。

他试图让自己陷入睡眠，为此他不得不翻来覆去寻找到一个让自己觉得舒适的位置。但是一旦他有了睡意又会被哐当声吵醒。这样一来二去，他为数不多的睡意终于全部被消磨掉了，于是他索性拥着被子坐起来。

马尔福看他一眼，“睡不着? ”他问。

哈利抱着被子点点头，“火车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有些吵。”

他瞥了一眼马尔福手上的书，果然——魔咒伤害治疗方面的书籍。

魔咒伤害科的主任德拉科·马尔福一直在研究如何治愈钻心咒带来的精神损伤，几乎到了一个废寝忘食的地步。这在魔法部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同样，所有人都知道，圣芒戈医院的魔咒伤害科住着两个被钻心咒折磨的精神失常的麻瓜。而对他们施了钻心咒的，就是德拉科·马尔福自己。

众所周知在马尔福家族还没有成为凤凰社的间谍之前他们曾是是黑魔王的得力助手，这当然就包括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德拉科·马尔福。在他还是霍格沃兹六年级的时候，他就被黑魔王用卢修斯和纳西莎的命威胁给这两个麻瓜使用钻心咒，为了向‘主人’证明自己的忠诚。

那时候才六年级还没毕业的德拉科·马尔福是个被吓坏了的孩子，所以他动手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父母死在黑魔王的魔杖下，他用钻心咒当着黑魔王的面折磨了这两个麻瓜，自此，黑魔王就打消了对马尔福家族的最后一丝怀疑。

“找到办法了吗？”哈利主动开口问马尔福。

马尔福抬起头看他一眼，合上了书。他关上了阅读灯，包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他又拉开了包间的窗帘，明暗的光影随着火车的前进在他脸上投下斑驳。

“没有。”他望着窗外摇了摇头。

哈利也静了下来。

两人一时之间谁都没开口。

火车依旧在寂静的夜色里哐当哐当的响着。

哈利此时却在这噪音中感受到一种规律性，他的心似乎也在这规律的哐当声中安静了下来，明暗交织的光影投射在包间内，他和马尔福都沉默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脸被完全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他在这样的哐当声里，在这样的光线中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和静谧。一切浮华的，喧闹的，表面的似乎都离他而去。

于是他也放松了身体，他的背不再紧绷着，他自然的任由自己毫无仪态的靠在墙壁上。

他忽然感受到了久违的疲惫感，这不是那种让人觉得倦累的疲惫，而是一直处于阴雨天气中的人忽然躺在了久违的太阳中的那种令人全身舒展的疲惫。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淡淡开口，声音透着一丝有些漠然的平静，“你尽力了，马尔福。  ”

马尔福似乎抬起了眼睛看了他一眼，又仿佛没有。

“不，我没有——”他顿了顿，“如果我尽力了，他们根本不会待在圣芒戈。”

哈利知道，马尔福是在自责，他自责自己当时的自私和怯懦，他自责自己当时不敢违背伏地魔的命令而是卑鄙的选择了服从。

“那不是你的错——马尔福，你当时还是个六年级。” 哈利望着窗外，火车呼啸着驶过沉默的黑夜。

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只偶尔可以看见几棵张牙舞爪的树在车窗上投下狰狞的形状。

哈利近乎是有些麻木的劝说着马尔福，过去的这几年也常常有人这样告诉他。

——你当时还是个孩子，哈利。

——这不是你的错。

——你尽力了。

关于小天狼星，关于邓布利多，关于斯内普，关于弗雷德，关于海德薇，多比，以及关于许许多多的在那场战役中死去的人。

那不是你的错，他们都这样对哈利说。

于是如今他也这样对马尔福说。

马尔福依旧没有抬头，他只是神经质的摩挲着放在自己膝盖上的那本书。

“那是两个完全和巫师界没有任何关系的麻瓜。伏地魔抓了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恰好出现在那里，于是他们就成了伏地魔检验我忠心的工具。”他静静的开口，声音有些紧绷和急促，“他们什么也没有做。甚至都不知道巫师的存在——” 继而又平静下来，“而如今，他们毫无生气的躺在圣芒戈里。”

“那不是你的错。”哈利转头看向马尔福，他敏锐的察觉到马尔福的情绪波动，于是试图着对他做出一些安抚，但他的语言一向苍白无力，所以他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话，“那不是你的错。”

马尔福却忽然用手捂住了脸。

在这样寂静的，火车呼啸而过的夜里，一切的情绪都显得那样真实又汹涌。

在随着火车行驶而忽明忽暗的光影中，哈利看见大颗的泪水从他手指的缝隙中渗漏出来，砸在了雪白的床铺上，晕染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深色的光圈。

哈利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从未见过这样脆弱又彷徨的马尔福。他平时所见到的都是光鲜的，骄傲的，不屑一顾的，在霍格沃兹毫无顾忌的挑衅自己，在圣芒戈对难缠的病人冷嘲热讽，在无数人口中的不近人情的马尔福。

他忽然感受到这个年轻男人脸上的名为‘马尔福’的面具在这个静谧的夜晚似乎对他掀开了那么一丝，露出了有些脆弱的内里。

他难得的感觉到有些踌躇，他不知道该不该窥一窥那让他有些好奇的内里，还是就此揭过。

但马尔福很快的调整好了情绪，当他再次抬起脸时已经是一片平静无波，他又戴上了那张面具。

他转过头去静静的看着窗外。

火车依旧呼啸着穿过沉静的村庄，奔涌的河流，阴暗的隧道……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在了他们身后。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会这样不停的，不停的跟着时间往前走。

昼夜阻挡不了它，死亡也阻挡不了它。

它就像永远奔流不息的河流，没有终点。”

哈利也看着窗外，他的声音温和，说不上是在和对面的人说话，还是在告诫自己。

马尔福转过头来看向他。

“在一本麻瓜书上看到的。”哈利也转头过来和马尔福对视，“我觉得说的不错。”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光影翩跹在他们之间。

“你也没有忘记，对吗？” 马尔福忽然问。

哈利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说的是那些死亡，关于小天狼星，关于邓布利多，关于斯内普，关于弗雷德，关于那些人们。

于是他点点头坦然的承认，甚至为此感受到一股轻松，因为他和马尔福都是两个没有走出来的人，他不能在罗恩面前，在赫敏面前，在韦斯莱夫人面前表现出一点点异样，否则她们就会担忧又忧郁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什么得了绝症的人。

“是的，所有人都告诉我那些不是我的错，我的理智也告诉我，那不是我的错。但是——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哈利望向窗外，望向那些飞逝而过的风景。

他想到了小天狼星，永远对他敞开温暖怀抱的小天狼星。他想到了邓布利多，永远给他最有力支持的邓布利多。他想到了弗雷德，永远给他带来欢笑的弗雷德。他还想到了斯内普，永远对他没好气最后却只要求看着他眼睛的教授……他们就像窗外的这些风景，都被奔流不息的时光抛在了身后。

马尔福似乎动了动，他俯身用双手抓住了哈利的肩膀，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力，他执着的望向哈利想寻求一个答案，

“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他的眼眶通红，湿润。

哈利没有动，他任由马尔福用力的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我们会一辈子困在这些事里面。所有人都会在我们耳边一直劝导着我们走出来。但是我们自己知道，我们一辈子也走不出这些。”

他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眼眶通红的男人，甚至伸出手温柔的擦去了他眼角的泪水，

“但是，正是因为时间永远都在流逝没有终点，所以这些伤痛虽然存在，却并不会影响我们的前进。

我们，我和你，最后都会走到生命的尽头。到时候，我想，我们会有一个答案的。”

哈利拥抱住了满脸泪水的马尔福，这是个温柔的拥抱，“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火车在寂静的夜里呼啸而过，将一切都抛在了身后。

019包间里是两个拥抱着的年轻男人，他们似乎是一对关系亲密的朋友，又似乎只是一对结伙搭伴出差的同事。

但是如果你看见了他们，请不要在此刻打扰他们。

因为，那是两个正在用力彼此救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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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的灵感来自我前几天为了一场考试进行的火车卧铺的旅程，我在火车的哐当声和明暗交替的光影中失眠了，于是就有了这篇昼夜。

显然，这是一篇互相救赎文。其实这两个人都深陷战争的伤痛没有走出来。

周围的人都劝他们，那不是你的错。但只有亲历者才知道，他们根本忘记不了这一切。

但是，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这是哈利给德拉科的答案，也是我自己想到的答案。 

因为时间的齿轮永远不会停止转动，什么也阻止不了它，所以如果你痛苦，你无奈，你绝望，那么就把问题交给时间，到最后它总会给我们一个答案。

今天的这篇文没有bgm，硬要说的话应该是论语中的箴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这也是这篇文章的主题。

这篇昼夜，献给哈利和德拉科。

希望你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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